——中国高等教育学会高等教育学专业委员会2012年学术年会综述
吉林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 于 杨
中图分类号：G640 文献标志码：p 文章编号：1000-4203(2012)09-0107-03
2012年8月11—12日，由吉林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承办的中国高等教育学会高等教育学专业委员会2012年学术年会在吉林大学召开。中国高等教育学会会长周远清，中国教育学会会长钟秉林，中国高等教育学会副会长、大连理工大学党委书记张德祥，高等教育学专业委员会原理事长、上海师范大学原校长杨德广，厦门大学副校长邬大光，高等教育学专业委员会理事长、华中科技大学教育科学研究院院长张应强，高等教育学专业委员会副理事长、厦门大学教育研究院教授王洪才，吉林大学校长李元元、党委副书记蔡莉、副校长吴振武以及来自全国 70多所高校的140多位相关领域的知名专家学者参加了年会。
立足我国高等教育改革实践与探索高等教育制度建设的需要，本届年会以“大学治理的理论与实践”为主题，代表们主要围绕提升高等教育质量意识、大学治理的理论梳理、大学治理的实践困境、现代大学治理制度构建等方面进行了广泛和深入的交流。
一、高等教育质量意识需全面提升
周远清教授出席了开幕式，并作了《提高教育质量须念好“四本经”》的大会报告。他指出：中国的高等教育需再提高教育质量意识，质量意识对中国的高等教育有特殊的意义。要提升教育质量意识，大学须念好“四本经”：一是大学的根本任务是培养人；二是质量是大学的生命线；三是本科教育是基础；四是明确人才培养三要素，即知识要素、能力要素、素质要素。
钟秉林教授指出，在我国已成为世界高等教育大国的今天，我们面临的问题是如何在扩大高等教，育规模的同时不断提高教育质量，如何在提高教育质量的过程中合理配置优质教育资源。为提升中国高等教育在国际学界的地位，使我国真正成为世界高等教育强国，我们必须首先提高教育质量、促进教育公平、推动高等教育国际化发展。代表们也一致认为，我国高等教育正处于大变革的时代，教育质量意识的强弱关乎高等教育的发展水平甚至成败。
二、大学治理的理论梳理
国家教育发展研究中心高等教育研究室主任马陆亭研究员认为，由于人们对大学认识的差异、对大。学核心理念的无共识以及现实中大学的某些“自娱自乐”行为，导致大学治理的相关理论研究虽多，但达成的共识却很少，其研究成果很难应用到实际工作中去。
面对我国高等教育理论研究中出现的“现代大学制度”内涵模糊化、“中国特色大学制度”使用泛化和庸俗化现象，张应强教授指出，“现代大学制度”中的“现代”一词并非只是时间上的现代，更是一种价值意义上的现代。他认为，现代大学制度是以现代大学理念为基础，在大学与社会关系的不断调整和适应中形成的对大学所作的一种制度安排。现代大学制度具有普适性和多样性的特征。其普适性特征主要表现为大学具有共同的价值追求和“世界性性格”，即处于不同政治体制中的大学都共同反对来自教会的、政府的、市场的等外在力量的干预，与之审慎地保持着某种距离；不同国家大学的相互借鉴和影响以及不断加强的大学国际化趋势使大学具有相似性、共同性和国际性。多样性特征是指现代大学制度安排与国家的政治制度、行政体制、经济发展水平、文化传统高度相关，从而表现出鲜明的国别特点和特色。基于此，他提出中国特色现代大学制度是既具有现代大学制度的普适性、多样性特征，又体现现代大学的本质追求，并能主动适应中国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特点和水平，有利于中国大学健康发展的大学制度。
王洪才教授与吉林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所长赵俊芳教授分别从学理角度比较了大学治理与大学管理的内涵，分析了两者存在差异的原因并对此达成了一定共识。王洪才教授指出，从权力运作方式来看，大学管理比较注重垂直权力的运用，强调正式权力与职责分配，管理者与被管理者二元分明。大学治理强调每个成员的共同参与精神，强调协调与文化的引导力量；从权力实施的目的看，大学治理强调过程维度，注重正式权威的运用；大学管理则强调目标维度，注重无形权威的运用。赵俊芳教授从管理与治理的概念入手，分析了大学治理与大学管理存在差异的原因。一是形成原因不同。管理的起因比较中性，而治理往往因“乱”而起，是由乱而序的治理。二是运行方式不同。管理是照看、看管之意，属于静态；而治理强调“改造”的过程，属于动态。三是力量强度不同。管理一般体现为渐进，而治理强调用“强力”变革，推陈出新。四是组织形态不同。管理的组织一般表现为结构封闭，治理的组织则突出开放的特征。五是组织构成不同。管理结构单一，治理结构多元。六是管理理念不同。管理强调控制，治理强调协同。基于上述原因，她认为，在高校组织中，大学治理与大学管理之间存在本质差别。
日本广岛大学高等教育研究开发中心专业主任黄福涛教授从高校内外权力配置的国际比较视野出发，对大学治理模式这一基本理论问题作了进一步归纳。他认为大学治理模式包括以下类型：外部政府保护／内部学术主导模式(即政府负担所有办学经费)、外部政府保护同时社会导向／内部学术主导模式(即政府负担几乎所有经费，大学按照政府的要求服务社会，大学和市场没有直接的对应关系)、政府调控大学与社会、市场的关系／内部行政主导模式 (即政府处于社会和市场之间，通过行政手段使大学逐渐满足市场要求，但又控制大学不沦为市场工具)、外部社会与市场主导／内部行政和学术分工模式(即政府不参与大学治理，大学完全是由社会和市场主导，但在院系层面是学术主导)、网状组织治理模式等。
三、大学治理实践的问题与现实困境
现代大学治理实践的核心内容之一是厘清大学与其外部利益主体的权力关系，确立大学内部权力制衡机制。年会上，与会代表从多种视角出发提出我国现代大学治理实践中存在的问题、面临的困难以及所处的困境。
黄福涛教授通过对18个国家和地区高校师生的调查，指出目前我国大学治理中教师参与大学治理实践存在的问题。其调查数据显示，只有34％的教师认为，所在大学的经营与学术之间保持良好的交流；只有36％的教师认为，所在大学的学术人员参与了决策过程；只有不到50％的教师认为，所在大学的行政人员对教学和研究活动表现出支持态度。与其他18个国家和地区相比，中国教师认为自己在系学术政策形成中发挥的影响力最低，如54％的教师认为其所在大学的治理是个繁琐的行政过程；52％的教师认为，缺乏教师的参与是所在大学治理中存在的最根本问题。
上海交通大学高等教育研究院刘少雪教授从权力配置、权力监督、制度设计三个方面归纳了我国大学治理实践中面临的困难。首先，在权力配置方面，由于权力分配过于集中，导致学术权力依附行政权力、民主监督形式化；其二，在权力监督方面，主要领导监督不到位、重点领域干部监督难、双肩挑干部监督受限；其三，在制度设计方面，制度操作性不强、制度执行随意性大。
赵俊芳教授从政治学视角出发，根据各种权力在大学中的表象，提出我国大学治理实践所处的困境。首先是权力怪相困境。在大学中存在一切行动以官僚价值为行为取向的现象，官场逻辑代替了大学逻辑，大学学者常常处于失语或半失语的状态。其二是权力越位困境。其表现为权力任意扩张与随意滥用。其三，权力缺位困境。其主要指大学组织内部的监督约束机制缺位。其四，权力虚位困境。其主要指学术权力虚、弱，学者远离学术资源，委员会软弱无力。其五，权力让位困境。其表现为大学学术权力与行政权力相互借势，形成公共资源的私性垄断，从而对权力的公共职能产生伤害。其六，权力无位困境。高校中客观存在的学生权力在高校治理结构中缺少参与的制度通道，即便有参与权也基本附属于行政权力。
四、构建现代大学治理制度
鉴于上述在全面提升教育质量意识方面达成的共识，对大学治理理论的梳理，对我国大学治理实践存在的问题、面临的困难、所处的困境的认识，与会代表纷纷就如何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现代大学治理制度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钟秉林教授从现代大学的组织特性出发，提出构建现代大学治理制度的前提。他认为，现代大学的理想特征是自主办学、学术自由、师生为本，因此建设好的现代大学治理制度要做到：首先，改善政府宏观管理。政府要转变职能，加强宏观管理、分类指导，通过政策规划、经济杠杆、检查评估、信息服务等实现对大学的宏观管理；同时要构建外部质量保障体系，扩大高校办学自主权，使大学真正成为质量建设的主体。其二，完善大学领导体制。大学管理体制要职责明晰、规则明确、机制完善、团结协调，通过管理的科学、民主、效能，凝聚人心，实现学校发展目标。其三，优化大学组织结构。学术组织要进行交叉融合、学术创新，党政管理机构要精干、高效，加强服务和学术研究。其四，保障大学民主管理。利益相关者的参与权要加以保证，包括教代会、学生会、校友会的权益诉求，促进民主管理与决策。其五，深化管理体制改革。其六，制定大学章程。 ． 赵俊芳教授提出有效的大学治理制度应具备六种特征。一是有限自治。大学从来就是在有控制的条件下发展的，大学应以有限，9治的治理方式实现与国家、社会的互动与发展。二是利益相关者的共同参与。大学治理不仅要涵括大学内部各层次、各学科、各部门、各群体的代表，也包括政府、校友、出资人、企业等外部组织代表，逐步建立起以利益相关者为基础的公共治理体系，从而实现大学目标。三是民主管理。一方面是大学所有利益相关者有资格、有权利以一定方式参与学校的决策与监督；另一方面是利益相关者通过民主商议或一人一票的方式平等地参与决策与监督。四是体现回应。大学治理的回应性一方面体现为权力主体对内部成员需求的回应；另一方面也体现为大学对社会的回应。五是协调合作。大学治理结构中，权力既需要合理分配、相互制约，也需要相互配合，以保证大学各局部组织形成有机整体。六是简约高效。它是指组织在能够-满足内控目标的前提下，力求减少管理层次，精简管理机构与人员，各部门分工协调，发挥管理层效能，以最少的投入获得最大的效益。
王洪才教授和湖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张传燧教授从文化变革的视角提出中国大学治理制度的构建策略。王洪才教授认为，从根本上说，中国大学实现治理必须确立一种权利本位观念，并把思想自由设定为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权利，从而为学术自由奠定法理基础，只有这样学术创新才有前提。否则，教授就无法真正治学，人们就无法抵御行政权威的强制力，从而也就无法释放自我的创新潜力。在未来，中国大学必定要建立一种开放性的治理结构，打破传统的科层制，实行社会参与治理，这或许是平衡行政权力的唯一出路。张传燧教授提出了中国现代大学治理制度建构的文化策略，即重建本土高等教育哲学，多元整合思维模式，提升大学人的文化自觉，加强大学人的行为反思，建立一个学术化、高雅化、文化化、人文化的学术土壤。
为更好体现大学治理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初衷，本届年会还邀请了上海电机学院、宜宾学院、南方科技大学、杭州师范大学等单位的领导、教师介绍本校在大学治理制度建设方面的情况，他们的报告亦取得了良好的效果。限于议题和篇幅，还有一些与会代表的观点在此就不一一介绍了。总之，在主办方和承办方的共同努力下，本届年会学术氛围浓厚、内容充实、安排紧凑，取得了圆满成功。
（文见《高等教育研究》2012年第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