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尼亚高等教育国际化的理念、策略与实践探析

　　　　　　　——以莫伊大学为例

浙江师范大学比较教育研究所　　李薇

[摘 要] 肯尼亚是致力于高等教育国际化的非洲国家之一。作为肯尼亚第二所公立大学，莫伊大学自成立后一直积极地将国际化纳入其教学、科研和服务之中，制定了以人员流动、机构设置、课程国际化和国际学术与合作为主的国际化策略并进行了相关实践，但由于策略意识不足、资金无法匹配、质量难以保证以及系统机制不够完善等问题，国际化发展缓慢。历史发展表明，非洲大学的国际化必须依据大学自身的特殊需求、优先领域和强势资源，制定合适、明晰的国际化理念和策略，走一条适合自身发展的国际化道路。

[关键词] 肯尼亚；高等教育国际化；理念；策略；莫伊大学

随着世界经济、文化一体化趋势的加剧，高等教育国际化正成为当今世界高等教育发展的一个主要潮流。在高等教育国际化的舞台上，不仅活跃着发达国家和地区，如北美和西欧，还存在着发展中国家和地区，如拉美、亚洲和非洲。其中非洲大学作为国际化的后生力量之一，以其特有的角色在世界范围内发挥重要作用。本文以东非国家肯尼亚公立大学之一的莫伊大学(Moi University)为例，对其国际化策略和实践进行阐述和分析，以期进一步认识肯尼亚乃至非洲大学的国际化进程和存在的问题，以更好地进行教育交往与合作。

一、莫伊大学的国际化理念和策略

高等教育国际化是将国际的或跨文化的维度整合进高等教育机构的教学、研究和服务功能的一个过程。一个完整的高等教育国际化概念框架包括了国际化的理念、策略和方法。一所大学的国际化进程同样需要具备这三个方面内容。

莫伊大学是东非国家肯尼亚建立的第二所公立大学，以成为现代化的、高科技水平的实践导向性大学为目标。莫伊大学自成立时就拥有了国际化的特征和印记。1981年倡议成立莫伊大学的报告是由加拿大布伦瑞克大学学者麦凯(Mackay)提出的；1985年建校时，大学便组织了一次名为“发展中国家新大学的角色”的国际会议以规划大学的目标和院系的设立。其后，莫伊大学便开始推行其国际化进程。

但是，由于国家和政府并未对高等教育国际化予以足够的重视，再加上大学财政的紧缩、基础设施的不完善等因素，大学的国际化进程缓慢，仍处于国际化的较低水平。正因为如此，莫伊大学的国际化理念以提供国际维度的教学、拓宽学术视角和加强学校建设等学术理念为主，较少涉及政治、经济和社会文化的理念。采取的国际化策略根据高等教育国际化研究学者简·奈特(Jane Knight)的策略分类。表现为活动策略中的人员的流动、课程的国际化以及国际学术活动与合作，以及系统策略中的机构的设置、系统机制的支持等。

二、莫伊大学的国际化实践

(一)人员的流动

人员的流动是高等教育国际化最为基本的形式之一，它包括学生和教师等人员的国际流动。莫伊大学重视和鼓励学生与教职人员进行国际流动的实践，主要包括以下方面。

1．本校学生的国际交换和交流

该活动通常由各个院系自行安排，不同院系的学生参与水平各不相同。健康科学系(Faculty of Health Science)与美国印第安纳大学(Indiana University)、荷兰林堡大学(Linkoping University)等建立了广泛的合作关系，就读该系的学生因此得到交换和交流的机会相对更大。此外，该类活动的参与对象大多是与外国院校联合培养的研究生，参与时间通常为1—2年，期间莫伊大学会与外国院校保持紧密联系以监督学生的表现。

2．教职人员的国际活动和交流

莫伊大学的教职人员参与国际活动和交流的基础良好，机会也较多。

首先，大学教职人员中有许多人尤其是高级管理人员和教授均进修过国外大学的硕士或博土学位。大学委员会(University Council)成员中具有留学背景的人数比例超过70％。他们的开放观念、留学经历鼓舞和推动了更多的教职人员参与国际活动和交流。

其次，教职人员可从国际项目办公室(Interna tional Programmes Office)等机构获取相关政策和计划，可从系主任委员会(Dean's Committee)获得部分财政支持，也可从其他国家政府获得财政支持，如比利时、中国政府等均向莫伊大学工程学院 (School of Engineering)的教职人员提供培训奖学金和研究资金。

3．外国学生的流动

外国学生的流动是高等教育国际化的标志性要素。1998年，大学评议会(University Senate)为获得经济利益和加速国际化进程决定在政府所限定的留学生招生名额基础上增加20％。这一决定扩大了莫伊大学的留学生规模，增加了学校收入，推动了国际化进程，但同时也对大学的办学质量、社会支持和住宿等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留学生修读的课程类型依其所属类型和所持目的而定，主要包括：1年内的短期课程，如证书课程(Certificate course programmes)；4-6年的长期课程，如自费生课程(Privately student／self sponsored programmes)等。修读短期课程的留学生多为合作院校的学生，修读长期课程的留学生多为个人行为且来自非洲国家。留学生费用是学校的收入来源之一，为学校缓解了一定的财政压力。在收费方面，东非国家的留学生按本地自费生标准收费，非肯尼亚人或非永久居住的留学生按本地自费生标准的120％收费，开展研究的国际学生按每月100美元、每年1200美元的标准收费。

(二)机构的设置

机构的设置对于完善大学的国际化十分重要。1998年，莫伊大学设立国际联络办公室(In temational Liaison Office)以帮助院系和核心管理 机构更好地为国际学生服务。此后，大学设立了多个机构以管理和开展国际活动，目前以推广与对外办公室(Extension and Outreach Office)和国际项目办公室两个机构为主。

1．推广与对外办公室

推广与对外办公室隶属于管理研究和对外事务的常务副校长办公室(Deputy Vice Chancellor Office)，致力于管理大学所有的交流合作(Liaison)、推广(extension)和对外(outreach)活动，包括推广研究成果，组织研讨会和大型会议，开展对外交流合作、产业链接和国际项目，还为现有的推广项目和社区服务提供联系和合作。

2．国际项目办公室　　

国际项目办公室是莫伊大学为加强和维持国际化战略的首创。致力于可持续发展，鼓励国际化活动的自我支持和创收。其常规职责包括：接收和处理国际学生的申请和入学；开发和营销国际暑期课程项目；管理国际联合研究项目(与负责研究和推广的常务副校长相关)、国际联合学位课程、开放学习项目和信息技术(如Internet项目)；专门性研究活动(如进休假、公休假)；开发、促进和维持莫伊大学和国外大学的关系；宣传和推广大学的学术课程、实现课程国际化；设立国家和区域研究中心、举行国际会议、研讨会和讲习班等。

除以上两个机构外，莫伊大学还有一些组织如全国青年指导和咨询协会(National Youth Guidance and Counseling Association)、基督教联盟(Christian Union)等也是开展各种大学国内外交流活动的重要平台。　　

(三)课程的国际化课程的国际化作为高等教育国际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主要是指外语课程、国际区域研究课程的开发设置过程和“学科普遍化”(universalization of disciplines)的过程。它是21世纪高等教育的根本趋势之一，目的在于培养适应全球化的、瞬息万变的、紧密联系的世界所要求的人才。莫伊大学的课程国际化实践主要包括以下三个方面内容。

1．有国际意义的专业课程　　
莫伊大学拥有许多具有国际意义的专业课程。例如，文学、戏剧和电影研究系(Department of Literature．Theatre and Film Studies)的欧洲诗歌、印度文学、拉美诗歌和戏剧；人类学和生态学系(Department of Anthropology and Ecology)的欧洲社会人类学课程；地理学系(Department of Geography)的东非环境；历史、政治科学和公共管理系(Department of History，Political Science and Public Administration)的南部非洲政府和政策、非洲国际关系、国际组织、南北关系等。

2．开设具有国际意义的一般课程
莫伊大学开设了许多包含国际性问题如妇女问题、环境问题；艾滋病问题、资源问题等的一般课程。例如，历史、政治科学和公共管理系的第三世界国家政治经济中的女性、人类权利和灾害问题；教育管理和政策研究系(Department of Educational Management and Policy Studies)的健康教育与艾滋病课程等。

3．进行外语教学
首先，莫伊大学开设了多种外语课程。斯瓦西里和其他非洲语言学系开设了斯瓦西里语和阿拉伯语课程；语言学和外语系(Linguistics and Foreign Languages)开设了英语和法语课程。
其次，莫伊大学规定所有的课程(除非英语类课程外)都采用英语教学。这不仅为学生参与出国留学、交流交换计划提供便利，有利于大学的对外沟通、交流与合作。　　

(四)国际学术活动与合作
积极的国际学术活动与合作是高等教育国际化的基本策略之一，也是莫伊大学进行国际化实践的一个重要手段。

1．组织、举办和参与国际会议和研讨会

自2005年始，每年一度的“莫伊大学国际会议”已经成为莫伊大学一项重要的国际化活动。会议主题如“21世纪教育、环境、自然资源管理和沟通发展的创新与挑战”、“21世纪科学与社会经济的可持续发展：挑战和机遇”等都紧密围绕着21世纪人类；尤其是非洲人民所面临的问题与挑战而设。莫伊大学还依靠特长学科，针对非洲范围内普遍且急需解决的问题举办国际会议，如2007年3月举办的“用社会科学的视角检视东非的艾滋病”国际专题讨论会。这些会议不仅有利于解决问题，而且为莫伊大学树立了良好的国际形象。

2．开展合作研究活动和计划

莫伊大学开展的合作研究活动和计划主要包括两种类型。一是在已有合作关系基础上开展合作研究，如信息科学系(Facuity of Information Sciences)与英国的泰晤士河谷大学(Thames Valley University)、技术系(Faculty of Technology)与荷兰代尔夫特工业大学(Delft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在建立了合作关系后开展的相应领域的合作研究。二是带有援助性质的合作研究，如2006年，莫伊大学获选的由比利时王国资助的院校大学合作项目(Institutional University Cooperation)。合作方不仅包括比利时的大学，还包括其他国内外大学、肯尼亚政府部门和国际性机构组织等。比如，荷兰的代尔夫特科技大学、埃尔多雷特供水和卫生设施有限公司(Eldoret Water Supply and Sanitation Company)参与了土木及结构工程计划，肯尼亚电信公司(Telecommunications Company of Kenya)、肯尼亚教育部(Kenya Ministry of Education)和内罗毕大学(University of Nairobi)参与了信息和通信技术计划。

三、存在的问题和不足

综观莫伊大学的国际化理念、策略和具体的实践，不难发现其国际化理念以院校能力建设为主，国际化策略以课程国际化和国际学术活动与合作为主。它们共同推动着莫伊大学的国际化进程，但由于策略意识、资金配备、质量保证、系统机制等方面仍存在一些问题和不足，导致其国际化的发展速度缓慢。

(一)策略意识不足

首先，莫伊大学的国际化实践虽然形式较多，但零碎且相互独立，没有充分的策略指导。“国际化”在学校的愿景、计划以及目标中有所体现，但十分空泛，且带有美好愿景的性质。国际项目办公室的职能在于管理和统筹学校的国际化实践，但具体的国际化活动和实践由各个院系自行完成，学校层面的活动和实践有所缺乏。

其次，莫伊大学的国际化实践形式多但缺乏一定的统筹。高等教育国际化研究学者简·奈特和汉斯·德维特(Hans de Wit)认为一所学校在拥有众多国际化活动时，应该判定这些活动的优先顺序和如何将它们整合进国际化战略计划中，这样才有利于国际化。莫伊大学的国际化活动多为自发形成的，这些自下而上的行为虽然有一定的优势，但缺乏自上而下的布控，容易造成局面不清，对大学的国际化进程会产生不利影响。

(二)资金无法满足

由于国家本身的财政紧缩，学校能获得的拨款资金不足以应付其实际所需。在资金的使用方面，大学更是优先满足基础设施、设备和师资聘请等需求，而作为高级需求的国际化能获得的资金支持少之又少。因此，只有少数学生和教职人员能够获得出国进修的机会，无法创设实时获得国外大学刊物和同仁情况的信息渠道，无法与其他院校竞争感兴趣的国际合作项目等。为了弥补资金缺憾，莫伊大学积极联系国内外，尤其是外国的合作院校、国际机构和组织以及私人基金会等，以获得捐赠资金。但这又造成了大学国际化越来越依赖捐赠的趋势，势必会危及一些活动的初衷。

(三)质量难以保证

质量和国际化两者紧密相连，主要表现在两方面：一是国际化帮助改善高等教育的质量；二是通过质量评估，提高或保持国际化策略和实践的质量。国际化提高了莫伊大学的科研水平、国际形象，帮助其改善了教学、科研和服务的质量。但是，多样的国际化活动并不意味着大学国际化的成功，国际化质量无法保证将是国际化进程中的重要障碍。

首先，大学缺乏一套国际化活动的质量评估机制。虽然大学曾参与过国际化质量评估计划(IQRP)，但评估内容限于20世纪末的大学国际化状况。随着时代的变迁和大学的发展，当时的评估结果已不再符合如今的现实，需要重新加以评估。

其次，大学的国际化活动存在质量问题。课程的国际化是莫伊大学重要的国际化策略之一，但仍然存在着课程弹性不足的问题，并未很好地满足外国学生的需要，得到学分互换和国际互认的课程也很少。此外，积极增加留学生人数的国际化策略虽然带来了很大的短期经济效益，但这个政策的实施效果还有待于进一步验证。大学的支持服务本已无法满足日益增多的本地公费生和自费生的需求，更难以负荷快速增长的留学生压力。这样的情况不仅无法保证大学的国际化质量，也无法保证大学的办学质量。

(四)系统机制不够完善

莫伊大学的国际化系统机制还有待完善。首先，在运作方面缺乏各相关部门间的计划、预算和质量评估系统的整合，缺乏一套财政支持和资源配制系统。其次，在支持服务方面缺乏整体协调性，如加强教职人员的交换计划时缺乏代课的教师，学校的住宿机构、咨询机构、语言培训机构、课程开发机构、图书馆等服务设施无法满足学生需求。最后，在人力资源发展方面缺乏促进教职工致力于国际化的奖励和晋升政策，对所拥有的人力资源如具有国际培训和接触经历的教职人员和学生等并未充分地利用起来。　　

四、结语

对于肯尼亚乃至非洲的大学而言，国际化是一种历史的必然趋势和要求。但不同于其他地区和国家，非洲大学的国际化进程面临着内部的与其他大学竞争的压力、外部的“西化”压力和资源不足等制约条件，大学的国际化水平较低，困难重重。在这种情况下发展大学的国际化，必须依据大学自身的特殊需求、优先领域、强势资源，走一条适合自身发展的国际化道路。基于历史经验，大学可从以下几点着手：一是必须拥有一个准确明晰的国际化理念，继续坚持以大学的能力建设为主要理念，立足于提高学校的办学质量和国际声誉。二是需对大学已有的国际化策略进行评估，依据大学自身的特殊需求、强势领域、优势资源制定合适可取的国际化策略。三是要在理念、策略的基础上进行系统的实践，同时采取各种灵活的、可持续的方式解决存在的问题和不足，如开展创收活动以获得资金，设立资金的评析机制以科学利用资金；借鉴大学国际化质量保障进程(IQRP)的评估体系和视角，建立大学自身的国际化质量评估体系；设立协调部门和专门人员负责部门间的协调。

（文见《外国教育研究》2010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