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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础教育如何走出功利主义的怪圈

华东师范大学教育学系 吴遵民

最近，在中国大地上正在进行着两场重大的改革，其一是医疗改革，其二是教育改革。其中尤其是基础教育改革，由于事关每个家庭下一代的健康成长，因此更是牵动着全国千千万万人民的心。

改革开放三十年来，毋庸置疑，中国的教育无论是规模还是质量，都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但多年来萦绕在人们心中的困惑与疑问却是：为什么学生的负担越来越重，而真正的大师级人才却越来越少?为什么素质教育的口号喊了那么多年，但真正的现状却是学生为应试而遭受苦难的困境仍然频频出现?为什么原本充满生气与愉悦的学习场所，如今却让那么多的学生深感恐惧乃至厌恶？隐藏在现象背后的真相和原因到底是什么?我们又应该如何去破解这一难题并走出困境?我想这也许正是每个有良心且有社会责任感的成年人都在思考与关注的问题。

以笔者不成熟的看法而言，造成以上困境的原因固然很多，但有三点是主要的：

一是一些特殊的历史事件与社会背景造成了这一困境的形成。二走少数利益集团的功利主义倾向加剧了这一困境的恶化。三是学术界研究现状的滞后乃至失去教育自身的立场使这一困境失去了解决的目标与方向。

第一个原因，是十年文革造成的恶果，使得“知识越多越反动”的口号走向了反面——即知识越多越有利。这是因为千千万万深受“文革”其害的家长们从自己下岗、待业的痛苦经历中，得出了“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的“真切”结论。

第二个原因，从好的方面看，这是为了实现一百年来的民族振兴及国家强盛的愿望，以教育服务经济，以教育繁荣国家的所谓“强国梦”所致。从不好的角度看，这却是以牺牲学生心灵，摧残学生的精神意志来换取所谓的繁荣。

第三个原因则是要拷问我们的学术界，那么多的从事教育研究及生命科学的研究者，在功利主义的诱惑下或行政威权的压力下，竟然“集体失语”，甚至成为应试教育的帮凶和附和者。这就使人备感痛心与失望了!
这一状况尤其反映在近期出台的一些教育政策中，正当全国人民都在期待国家教育政策能对近年来教育的功利主义倾向作出正确的回应，并希望对此作出明确的整改方针之际，我们再次发现教育的无奈与悲衷。因为国家教育政策仍然明确规定我们优先发展教育的目的，就是要建设人力资源强国。这种把一国之蕴舍公平与普适意义的教育与一小部分人的成才之路联系在一起，这不能不说是对教育的一种失策乃至误导。且不说孩子的学习负担将继续得不到减轻，“择校热”的热潮将继续越演越烈；而最为可怕的则是，这样一种培养“失败者”的教育及把教育直接与个人的“钱途”及经济挂钩的功利主义倾向，将不仅摧毁下一代人对学习的兴趣与创想，而更为忧虑的是，为了个人的利益而索取教育的剩余价值的直接后果，将使我们的国家与社会失去基本的信仰、理想与道德底线，那么届时即使国家的经济实力再强，而若一国之公民的精神道德及素养整体缺失的话，那单纯的表面繁荣又有什么意义呢?汶川地震的“范跑跑”现象，近来发生的“小悦悦事件”，都足以说明了这一问题的严重性，对此我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为了克服以上困惑与弊端，笔者认为教育理论界乃至整个社会，应该而且也必须做到：

(1)严守教育的独立立场；(2)让学校重新拥有安静与非功利的育人环境；(3)教育首先应该实现的是一种“成其为人”的基本宗旨与道德培养底线。

21世纪是一个万物更新、改革发展的年代，如何从根本上实现教育的育人目标，这不仅是学校更是社区乃至整个社会的大课题、大事业，对此我们切莫掉以轻心!

（文见《上海教育科研》2012年第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