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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放心了 孩子开心了

——山西省朔州市农村教育布局调整纪实

校园内，宿舍、餐厅、洗浴室、理发室、医疗室等生活设施一应俱全，学生不仅能够免费吃住，还有生活教师全天候、“保姆式”地贴心照顾。家长们高兴地表示：“孩子吃住比家里好，还能定期洗澡，养成了讲卫生的好习惯，把他们放在学校，我们放心。”近年来，位于晋西北山区的山西省朔州市撤并了零星分布的农村学校，将农村孩子集中在高标准的寄宿制小学就读，不仅有效整合了教育资源，提升了教学质量，促进了教育均衡，更重要的是赢得了当地村民的信任和赞许。

朔州市的农村教育布局结构调整缘何如此得民心，记者日前到雁门关外的朔州进行了采访。

生源少质量差农村校越来越空

汽车在朔州市右玉县的黄土丘陵缓坡上奔驰，道路两旁是大片树林，跑上10公里，才偶尔能够见到星星点点分布的几户人家。右玉县教育局局长王占山告诉记者，右玉总人口10万人，有6万多人住在县城。“这些年，农村常住人口一直减少。”王占山说，“农村人口的不断减少，导致了农村学校的生源数量也在急剧下降。”

据朔州市教育局局长元千子分析，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越来越多的农民“进城上楼”，成为新市民，再加上城镇经济活力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农民进城务工经商，他们把子女一并带到城市就读，这些都直接导致了农村学校生源减少。据不完全统计，近年来，仅朔州市区范围内的外来务工人员子女已达1.4万人。

同时，在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过程中，为保护生态，朔州市实施了撤乡并镇、移民并村等扶贫战略，导致农村人口向县城周边转移。作为国家级生态示范县的右玉县，在移民并村中撤掉了100个自然村，在县城周围建起4个能容纳2万多人的移民新村，大部分家长都把孩子送入县城读书。

生源一减少，农村学校就难以为继了。2005年，朔州市2000个村庄共有1630个中小学教学点，其中1/4以上的是三级以上复式班和9人以下单人校，学校“减员”现象严重。

2007年9月，家住平鲁区白堂乡曹庄村的徐化乐上一年级了。到了学校，她才发现，村小里只有一名40多岁的教师和20多个学生。“每天不是抄写课文，就是自己算题，一点都不好玩。”现在已经到乡里寄宿制小学读五年级的徐化乐回忆当时的情景说。

即便如此，市、县、乡三级政府仍要下拨经费维修校舍，保证运转。新的经费保障机制实施后，这些人数少、规模小的农村学校，生均公用经费和农村转移支付只能维持学校低水平的运转，根本没钱改善办学条件。

学校办学基础设施差，教师难以安心从教，导致学校的教育质量每况愈下，大部分学生都流失到城里学校去了。当时，“走空了乡村学校、挤垮了城镇学校”的现象在朔州随处可见。距离县城不到10公里的右玉县威远镇，小学阶段户籍适龄儿童300多人，就有200多人到县城就读。

政府履责推动农村教育布局调整

“随着经济社会发展和城市化进程的加快，农民群众对优质教育需求日益增长，调整农村教育布局结构，提高农村教育水平势在必行。”朔州市委副书记、市长冯改朵说。

早在2005年，时任朔州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就响亮地提出，把农村寄宿制学校建设作为优化义务教育总体布局、推进义务教育均衡发展、实现农村学生接受优质教育的治本之策。

朔州市提出，通过5年左右时间，到2010年，每个乡镇新改扩建1至2所较高标准、功能完善、能满足本服务区一至六年级寄宿学生就读的农村寄宿制小学，在县城周边或较大乡镇新建资助型、区域型、与城镇学校同等配置的寄宿制初中学校，让每个农村孩子都能享受优质义务教育。为保证落实，朔州市明确规定县区长是第一责任人；市和县区签订了责任状；市委书记、市长亲自上手抓推进。

2008年初，时任平鲁区区长、现任区委书记的李俊带着教育、财政、土地、人事等部门负责同志，以及所有乡镇党委书记、乡长，到该区所有农村中小学转了一圈。所到之处，看到的校舍旧、教师老、学生少的状况，让每个领导干部陷入了沉思：怎么才能办好农村学校呢？

时任平鲁区教育局局长张汉卿提出，按照市里精神，撤并单师校，每个乡镇办一所现代化的寄宿制学校。

按照“党委重视，政府主办，部门配合，教育主导”的模式，全县的行政力量都被调动起来了，各乡镇的党委书记更是直接被任命为农村寄宿校校长，负责学校新建、改扩建工程等。

截至2011年初，朔州市累计投入12.5亿元，建成农村高标准寄宿制学校255所，实现了每个乡镇最低拥有一所高标准寄宿制小学的目标。

全方位配套政策免除家长后顾之忧

把农村小学都集中到乡镇政府所在地，让低年级的娃娃也寄宿，学生们能适应，家长们能愿意吗？

平鲁区白堂乡安太堡村村民赵翠兰告诉记者：“孩子他爸在外打工，我不识字，根本没办法给孩子辅导功课。孩子寄宿后，老师照顾得很好，孩子的言行举止都进步不少，还说起了普通话。”

朔州市教育局副局长郭向凡说：“刚开始的时候，农民的确对农村寄宿制中小学心存疑虑，但是经过两三年的探索之后，老百姓的信任度明显上升。”结合农村寄宿制学校建设，朔州市配套实施了农村寄宿学生生活补助工程、营养餐工程、校车工程等，增强了农村寄宿制校的吸引力，让农村学生“招得进、留得住、学得好”。

近日，记者来到平鲁区白堂乡寄宿小学时，恰好接近中午时分。在干净整洁的食堂里，厨师们正在为孩子们准备午餐。和面机搅拌着白花花的面团，旁边的地上堆着胡萝卜、青椒、土豆、白菜，还有一大盆猪肉。厨师告诉记者：“今天给学生准备的是烩菜大肉包。”如此营养的午餐是免费供应给学生的。

平鲁区由财政买单，按照每生每天7元的标准补贴农村寄宿学生生活费，一年按285天计算，共投入920万元，相当于政府每年给每个有适龄儿童的家庭补助生活费2000元，是名副其实的“民心工程”。记者还从右玉县了解到，尽管财政并不宽裕，但是该县也实施了免生活费的政策，按照每生每天5元的标准，财政一年需投入600多万元。
朔州市政府每年还专门出资2000多万元，为农村寄宿制中学学生实行“补奶、补蛋工程”，确保每名学生每天至少能喝一杯牛奶或吃一个鸡蛋。

2007年，朔州市一下子拿出508万元，为农村寄宿制小学配备30部专用校车，定点定时免费接送寄宿生上学。寄宿制学校实行“保姆式”生活管理，将布局调整后富余、年龄偏大、学历偏低的教师转为生活教师，照顾学生的生活起居。“以前孩子在家半个月都洗不上一次澡，现在在学校每周都能洗一次澡。”赵翠兰说。

2008年，平鲁区双碾乡寄宿小学建好后，为了吸引家长送孩子过来读书，时任双碾乡党委书记、双碾乡寄宿小学校长张秀珍，便动员乡干部、村干部、教师逐村做思想工作，主动邀请家长到校参观、住宿。家长满意了，都把孩子送到寄宿校就读，以前村里的单人校由于没有学生，自然而然消失了。

农村教育教学质量发生质的飞跃

现在的农村寄宿制学校，将原来分散的师资集中在一起，不仅每个班都有了学科对口的专任教师，教育局还特地招聘并给每所学校配备了音体美教师，学校开齐了电脑、英语、音乐、体育等课程，孩子们学习劲头足了，兴趣爱好得到充分拓展，德智体美等方面素质也得到了提升。

在白堂乡寄宿小学的音乐专业教室里，徐化乐愉快地弹起了电子琴，从《欢乐颂》到《圆舞曲》，再到《雪绒花》，从容流畅，而且在外人面前丝毫不怯场。

她的音乐启蒙教师、2009年从山西师范大学音乐学系毕业的侯东霞说：“刚开始教他们唱歌、弹琴，要找到调子特别难，但3年时间过去了，现在只要教上一两句，孩子们就能抓住调子了。”

“假如没有农村教育布局结构调整，徐化乐可能还在曹庄小学读书，根本没机会接触到电子琴，也就不可能会有这么大的进步。”白堂乡寄宿小学常务副校长郭宏说。

农村教育布局结构调整所产生的改变命运的效应，已经在高考中开始显现。右玉县从2007年开始推行农村中小学布局结构调整，有效提高了农村义务教育质量，并传递到高中阶段教育。2005年前后，该县高考每年上线人数总是在个位数徘徊，近两年来大幅上升，2011年更是达到90多人。

对此，郭向凡解释道：“农村教育布局结构调整，是提升整个农村教育质量的关键棋子，通过农村寄宿制学校的建设，右玉、平鲁优化了教育生态体系，所以能在高考中取得突破性的成绩。”

农村中小学布局调整，还促进了城乡教育一体化。农村寄宿制学校建成后，规模办学优势得以发挥，教育质量大幅度提升，犹如一块吸铁石，把那些到县城借读的农村学生，吸引回寄宿学校就读。近几年来，全市从城市向农村回流的中小学生超过370人。

（文见《中国教育报》2011年9月5日第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