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ISA——评估全世界学生的学业成就

如果你看或听关于教育的新闻报道，你也许注意到媒体时不时地就对一个话题非常感兴趣，那就是在阅读、数学和科学上哪个国家的学生表现最好以及你自己的国家在这项宏伟的计划中处于什么位置。你可能也听说或看到过“PISA”这个词与其中一些报道联系在一起。什么是“PISA”？“PISA”是国际学生评估项目（Programme for International Student Assessment）的首字母缩写，是经合组织智慧的结晶。什么是经合组织（OECD）？OECD是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rganization for Economic Co-operation and Development）的首字母缩写。经合组织由34个成员国组成，旨在为更好的生活制定更好的政策。

在上个世纪90年代末期，OECD成员国想到要测量世界上的15岁学生是否已经为参与社会做好充分的准备。我们选择15岁而不是12岁或者17岁的学生是因为大部分的15岁学生即将完成他们的义务教育。全球范围内教育领域的专家聚集在一起工作，设计了一个两小时的测验，这个测验聚焦在阅读、数学和科学这些核心学科上。参与这个测验的国家每隔3年开展一次PISA测试，并且每次PISA测试的主要领域是在这三个核心学科上轮换的。

这些看起来都很好，但是对学生进行测验根本就不新鲜。那么，PISA为什么会这么特别？设计PISA调查的目的是为了考察学生能否使用他们在学校中学到的知识并将其运用到真实的生活情境和问题中。PISA对了解学生能否像鹦鹉一样重复他们在课堂上学到的知识不是很感兴趣。相反，设计PISA调查的目的在于发现一些东西，比如学生是否能运用他们在学校学到的阅读技巧理解他们在一本书、一份报纸、政府表格（government form）或者一份说明书（instruction menu）中发现的信息。

然而，PISA的重点不在于报告学生个人对它所测试的技能掌握得如何。相反，PISA结果是在国家层面上分析并作出推断的。设想一下一个学生坐在某个地方的教室的课桌上参加PISA测试，我们把画面拉远（就像坐在航天飞机上一样）就可以看到学生所在的整个国家，这就是PISA处理它的测试结果的方式。PISA展示了与其它国家相比较或者就自己本身而言，各个国家在教育学生的有效性上所处的位置。

虽然PISA不会说一个教育政策或实践产生了这样或那样的效果，但是PISA显示了什么是可能的，展现了世界上不同国家教育系统之间的相似之处与不同之处。这能够帮助政府反思它们自己的政策，并且制定新的政策来改进学生的学习表现。PISA还帮助政府、教育者和家长记录他们国家在建设更加成功的教育系统上取得的进步。事实上，很多国家现在都依据PISA的国际比较结果确立了国家目标和设定了国家基准。

PISA认为一个教育系统是否成功，不仅要看它的学生在PISA测试中是否取得高分，还要看所有学生（无论其背景如何）是否都能在PISA测试中有好的表现。这里的所有学生不单单包括家境比较富裕、家长学历比较高或者家庭文化环境更丰富多样的学生，例如，在像中国香港、中国上海、韩国和芬兰这些国家或地区，处境不利学生中有相当大的一部分学生在PISA中取得了最高成绩。于是，分析者结合PISA的学生问卷和校长问卷来看PISA测试的结果，试图找出成功的教育系统的主要特点：是不是这些教育系统中的教师的工资更高？班级常常比较大还是比较小？学校有权决定它们的教师教什么内容吗？课程是不是由中央政府部门决定？一旦弄清楚了一个成功教育系统的概况，它可以成为其它教育系统的榜样。

那么，PISA测试是怎样的？这里有学生需要解决的两个问题：

第一个是个阅读问题，PISA给学生一幅图和一个配套的文本，这个文本写着“图1显示了北非的撒哈拉沙漠中的乍得湖的水位变化情况。在公元前20000年（那时正处于离我们现在最近的冰河时期），乍得湖就彻底消失了，但在公元前11000年的时候又重现了。乍得湖现在的水位与公元1000年时差不多。”PISA问学生的问题是“为什么作者在作图的时候要选择这个起点？”这个问题是PISA中比较难的题目，事实上，OECD国家中只有37%的学生答对这个题目。答对这个问题的学生不仅具备阅读的能力，还能够思考并从中得出结论。他们弄明白了作者从公元前11000开始画这个图的原因是这个时间是乍得湖在冰河时期完全消失了之后又重现的时间。

第二个问题则是一个数学问题。它设定了一个场景：在一家披萨餐厅，我们有两种基本的披萨浇料，分别是奶酪和番茄。另外你还可以为你的披萨选择四种额外的浇料，分别是橄榄、火腿、蘑菇和意大利腊肠。罗斯想要一个有两种额外浇料的披萨。PISA问学生的问题是“罗斯有几种不同的组合可以选择？”这是一个可能与我们所有人都有关的问题。为了回答这个问题，学生必须要展现他们在不同事物间进行联系的能力。在这个例子中，学生摆弄几种材料并认识到选择实际上并不是无限的，尽管学生们都希望是这样。学生要解决这个问题也有相当的难度，只有49%的学生能够计算出只有6种不同的选择。

当我们把每个学生的PISA成绩和他们对下发的PISA问卷的回答放在一起，我们就可以从一个更高的角度看待整个国家的表现。我们从PISA中发现了什么？我们发现的其中一点就是在所有参与PISA测试的国家和地区中，女生在阅读上的表现要好于男生。在OECD成员国中，女生的阅读成绩比男生好很多，好像比男生多上了一年学一样。我们还发现，男生的数学成绩一般要比女生高，但他们在科学上的表现不相上下。

此外，我们发现一些学校政策对学生而言也许并不好。过早对学生进行分流，也就是决定一些学生应该接受普通教育，而另一些学生则应该接受职业教育，与学生更好的整体表现无关。分流还导致了优势学生和处境不利学生之间更大的不公平。对学生进行分流是基于一种错误的信条，那就是不是每一个学生都能学习同样的东西，只有一些是天才学生，只有他们才能成为社会精英。然而，PISA结果显示，只要给予学生机会和支持，他们都有成功的潜能。

在PISA中，让学生留级也与更好的学生成绩无关。那些在帮助学生初次学习课程内容上投入更多的教育系统的表现要比那些教师知道他们能（如果有必要的话）年复一年地把同样的教材灌输到同一批学困生脑袋中的教育系统好得多。正如我们前面所提到过的那样，PISA中最成功的学校是那些无论学生的背景如何，他们都能取得好成绩的学校。

不过，PISA结果显示家庭背景对学生在学校中的表现有重要影响。从很多方面来讲，这个结果再明显不过了。例如我们知道，在3岁的时候，家境优越的学生接触到的文字要比那些来自处境不利家庭的同龄人多很多。事实上，美国最近的一个研究得出的这个数字大约为3000多万字。一般而言，如果家里没有书，或者如果孩子看不见他们家长看书，他们也更不可能自己去看书。

PISA结果还显示，无论学生的家庭背景如何，学生所上的学校如果大部分学生来自处境不利的家庭，而他的同伴所上的学校生源家庭背景较好，那么他的成绩往往会比不上他的同伴。为什么会这样？这其中或许有很多可能的原因。比如，PISA研究发现在多数OECD国家，处境不利的学生，与家境相对比他们优越的同伴比较而言，能够接触到相同数量甚至更多的教师。然而，问题在于“更多”并不一定是“更好”。事实上，最好的教师经常任教于家境优越的学生所上的学校（这些学生一般不管怎样都能把学科学好），而不是在处境不利的学校任教，尽管这些学校迫切需要高质量的教师。

世界上不同国家的政府会受PISA的两个重要发现的鼓舞。第一，一个国家不一定要很富有才能为它的学生提供高质量的教育。比如上海和波兰，他们的阅读成绩都高于OECD平均水平，但是就国家富裕程度而言它们却低于OECD平均水平。不同国家在PISA测试中的排名不是一成不变的，PISA中学生成绩的变化趋势显示所有国家都有很大的进步空间。比如智利、德国、波兰、葡萄牙和其它一些多样性很大的国家，在2000年和2009年间他们学生的阅读成绩都有进步。尽管这点非常明显，但是我们还是需要提醒自己一点，那就是成功的教育系统把教育放在优先位置。这些教育系统共同信奉的理念是，技能是可以学习的并且所有的学生都能取得较高的学习成就。它们通过对教师这个职业的投入来表明它们很重视这个职业，这样他们就可以吸引完全合格的教师候选人、好好地培训他们并且把他们当中最好的教师留下。就像每个学生都有成功的可能，每个国家也都可能提高它们的教育水平。因此，PISA远不止测验分数这么简单，参与PISA调查的国家肯定很想知道与其它国家相比它们的学生处于什么水平。然而，PISA的最终目的不是为了制造竞争，而是鼓励所有参与的国家（地区）利用PISA的调查结果来提高它们的教学水平和学生表现，给予每个学生最好的机会以便达到他（她）可能达到的最好学习结果。